连门都在嘎吱响。
是程水南儿时的家。
程水南强忍着汹涌而来的情绪,愤怒、不甘、质疑,然而这些都没有甜梦香重要,他走过去,伸手:“我来了,甜梦香给我。”
程清源:“别着急,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说说话?你还记得这里吗,这是我们的......”
“住口,你不配!”程水南的眼睛骤然发红。
程清源依旧是温和的笑容,眼底却是冰冷的,没有丝毫感情地注视着跟他有几分相似的儿子,是他跟莲的孩子,想起莲,他努力克制面部表情,好让自己在程水南眼中是个慈善的父亲。
“我是不配,当年的我被利益迷了眼,可是后来......我后悔了啊......”
程水南偏头,目光盯着光秃秃的窗台,那里本应该有母亲悉心照料的花草,还有几株花宛若翩飞蝴蝶的鸢尾花,淡淡的紫色,如今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。”
“只是父亲的关心。”
程水南不信,目光愤怒。
此时的他,面上的温和全都褪去,美丽的脸庞终于有了属于深海捕食者的样子,眼瞳是漆黑的颜色,目光泛着令人胆颤的寒意。
连每根头发丝都仿佛化作尖锐的凶器。
老房子的味道不好闻,墙壁透着腐朽的气味,电视柜上摆着家人的合照,是程清源用照相机为家人拍下的,三口之家,幸福的笑容,被定格在相纸上,随着时间的流逝发黄,哪怕搁在相框里,仍能看到岁月留在上面的痕迹。
程水南就像是猛兽的幼崽,只会在遭到危险的时候亮出锋利的爪牙,实际上只是用来吓退危险的把戏,根本没有丝毫的杀伤力。
程清源毫不在乎他的威胁,自顾自地走到相框前,视线盯着温柔浅笑的女人,半晌,才说:“你果然不相信我说的话,我何尝不想当个关心孩子的父亲呢......可是南南,如果你是我,你能够做到心无旁骛地把你当成最亲爱的儿子抚养长大吗?”
门窗关得严实,四面涌来的风吹得屋内嗡嗡响。
盖在莲脸颊上的手离开,渐渐地按在中间的男孩脸上,薄薄的相纸的中间,有两道深深的划痕,将小男孩的脸四分五裂。
足可见得对男孩的厌恶。
戏剧开场前揭下的黑色幕布,从程清源的脸上落下。他走到卧室的门前,推开,脚步轻轻地走进去,曾经放置大床的房间被巨大的透明冰柜占据。
躺在里面的女人,未被岁月侵蚀的脸庞仍旧柔美,仿佛只是沉睡,如同童话故事等待被王子亲吻的白雪公主,她的下半身是银白色的鱼尾,绚烂的流星点缀。
在她的身侧,有一个透明的瓶子,里面盛着淡红色的液体。
程水南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幕。
他张张嘴,语气近乎沙哑:“母亲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