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如说不安的人反而成了太宰治。
伤口周围的衣服被剪开了,指尖拂过肌肤带起微小的瘙痒感,接着是被血浸透的绷带。
绷带裹得杂乱,神乐绮罗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源头,只好在稍远处,用手指勾起绷带边,剪刀探入——
手腕被攥住了。
太宰治毫无征兆地放弃了假装昏迷的游戏,睁眼,同他想见的人四目相对。
如他预料的,神乐绮罗的确在生气。
意料之外的是,神乐绮罗真正生起气来极为平静,尽管他将唇线抿得冷硬,但仍旧克制着眼神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太宰治定定地看着他,手指却略微松开,顺着手腕一路向下摸到他的指缝间,企图悄无声息地从他指尖勾走剪刀。
神乐绮罗也任太宰治偷走了剪刀。
然而不等太宰治再找个由头将人赶出房间,神乐绮罗站起来、俯身——一缕黑发从他的耳际垂落,划过脸颊,在锁骨的凹陷处晃晃悠悠。
太宰治不由自主地盯着领口间一小片晃动的阴影,随即他发现神乐绮罗的衬衫皱了,视线朝上,干裂的唇也微微发白,眉间浅浅的倦怠取代了一贯的平和……
只是一天而已,发生了什么让他看上去这么糟糕?
这种糟糕不仅仅是身体上的,更是精神层面的疲惫。
太宰治太熟悉这种疲怠了,由“失败-尝试寻找-再次失败”如此循环往复组成的沉寂。
但为什么?
……
陷入思考的太宰治没有注意到,他手里的剪刀不见了,并且身上的几个止血点,手肘内侧、膝盖内测、脚后跟,已经被神乐绮罗用绷带重新紧紧裹住。
下一步,剪开伤口处的绷带,确认没有残留的弹片。
最后,神乐绮罗翻找出应急药物,上药、做简单包扎,这意味着他得把其余凌乱的绷带全部剪开抽掉、抽掉……
疤痕,暗红的、像淤血一样掺杂着白色的,增生的部分撑开皮肤,在平整的肌肤上丑陋地突起。
不是一道或者两道伤疤,除开部分不规则分布的疤痕,甚至有七八道十分规律、精确控制间隔的伤痕,是自残。
对比轻松惬意的太宰治,神乐绮罗仿佛才是那个病人,他的眼球变得干涩,视线被一道道伤痕灼烧,烧入呼吸道,点燃血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