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焖子,金凤她咋就不等等我呢?”
“你说金凤她多好的女人啊,老天爷他说收就收了,还有老金,老王,老秦———他们也是人说没就没了,我心里不痛快,兄弟没了,媳妇也没了,你说为什么老天爷不把我也一起带走啊———”
许草丫和顾熙丽坐在顾熙寒的病上,听得心里难受的很。
在许草丫的梦里,顾熙寒也遭受过同样的打击,他和老范同志不同,老范同志还能跟顾熙寒喝酒诉说心酸,而顾熙寒他却把自己的痛苦压在心里的角落,独自一人的时候,他便会被压抑的痛苦吞噬着。
人活一世,不如意十之八九。
顾熙寒劝着老范。
顾成雨醒了,伸手就要许草丫抱,嘴里念叨着说:“草,草,肉,肉。”
“不,我范河山还不能死,我死了,家里的孩子怎么办?”
范河山看着许草丫怀里喊着要吃肉的顾成雨,嚎啕大哭起来。
顾熙寒沉闷的灌了自己一大茶缸酒,而后把顾成雨抱进了怀里,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脸,温柔的给他夹了块排骨。
顾成雨一只小手拿着排骨,另一只小手也摸上了顾熙寒的脸,说:“不,不,哭哭,成雨,吹,吹。”
顾成欢也醒了,站起身趴在顾熙寒的后背上,嘴里也喊着:“肉,肉,吃,肉,肉。”
顾成安却咂巴着小嘴,扑进了许草丫的怀里,说:“草,草,糊,吃。”
顾熙丽把顾成安的奶瓶递给了许草丫,说:“糊糊,给成安糊糊。”
顾成安喜欢吸奶嘴,也很爱喝米糊,他两只小手抱着奶瓶子,眯着小眼睛吸着,时不时的还砸砸嘴。
“顾焖子,我离开家的时候,我家山子跟你怀里小子差不多大,这一晃都两年了,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爸———”
范山河又难受的给自己灌酒。
唉———
“———扣———扣——”
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,顾熙丽跑过去趴在门上听了会儿,跟许草丫说:“是小何,小王他们。”
顾熙寒让她开门,酒瓶子见了底,也没啥好躲藏的了。
“我的老天爷,顾焖子你咋偷偷的跟老范躲起来喝酒不喊老朱我呢。”
突然窜出来的老朱同志边说边从饭盒里拧了块排骨扔进嘴里,又拿起顾熙寒面前的茶缸子,闻了闻,不满的嘀咕着说还是从前线带回来的洋酒。
可惜一滴都没给他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