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宁气鼓鼓地望着郁州,大有他不松手自己就不往前走的架势,两个人在大太阳下僵持了几分钟。
尽管遮着伞,但烈日高悬,粉白的小脸上扑簌簌出了好多汗,唇色也有些发白,纪宁还没恢复好,强行出来已经是郁州的底线,现下这样,后者哪里还顾得上和人争这点小事?
尽管不乐意,还是只能闷着声松手。
进屋之前,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门上摇摇欲坠的招牌——晨星孤儿院。
苏云的过往随着时间引入尘埃,不再那么好调查,但是温鸿雪的过往事迹却可以在网上寻找到不少蛛丝马迹,追着过往的一些报道的字里行间和论坛评论,纪宁找到了这个温鸿雪18岁之前的家。
同样,也是死去的苏云的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年久失修,门一打开,新鲜的空气扑入,阳光照射出无数被惊扰的灰尘,翕合着朝门口的生人追来,扑向长久不见的面孔。
纪宁被呛得直咳嗽,捂着口鼻在轮椅上蜷缩起身子,还没好全的肺部一阵阵刺痛,眼角溢出晶莹的水光。
郁州毫不犹豫地一抬手,扯着轮椅退出了漆黑一片的阴影带,从口袋里掏出口罩给纪宁带上,隔绝了飞散奔腾的灰尘。
两人吃到了教训,没急着进去,直到无数的尘埃嬉闹够了,偃旗息鼓,才重新踏进这块破败的房屋。
尘埃像是沙漠,将一切能遮掩的表面都盖上,随着两人的踏入,在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和两行车的辙痕,光线幽森,只偶尔能照到墙面上几幅已经褪色的照片和奖状,地面上的桌椅板凳翻到,是一片狼藉。
郁州小心地环视了四周,确认地上没有其他脚印的痕迹,才点点头,带着纪宁四处查看。
几乎是一片废墟,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,纪宁环视了一圈,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楼梯走道两侧的展览墙上。
应该是走得匆忙,又或者是无人认领,墙面上的张贴的奖状和活动照片仍旧排在原位,只是上面的彩色已经斑驳陈旧,掉的七七八八,偶尔有几张幸存者,接着模糊的日光,勉强能看清人脸和小字。
那个时代的照片,还习惯于在最下方或者右侧,记录上拍摄的日期和文字。
可能因为相框的昂贵价格,几乎所有照片都光秃秃地被贴在墙面上。
只除了唯一的一张。
风有些阴冷,纪宁缩了下手背,环视四周,在照片墙中,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那张被橡木框包装的完好的照片。
相框上堆满了灰尘,遮盖住了厚厚的玻璃。
纪宁掏出纸巾,擦了好几次,才勉强能看清玻璃相框下面的合照——那是张三人合照。
最左侧的男孩十七八岁的年纪,已经可以看出清俊的样貌和眼中的桀骜,抹去身上捡漏的白色体恤,像是富贵人家养出的小公子一样出众。
他笑的热烈,和最右侧的女生一左一右,笑的灿烂又好看。
两人中间,站着一个明显小上几岁的小男孩,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