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宁好奇地朝袋子里探头看了看,里面是满满一袋子新鲜挖出来的花草,还带着被烈日照射卷曲的焦黄边缘,根上是粘连着的、松松碎碎的土块。
纪宁认出来,这些是小区公园那片共用地附近的花。
“嗨,老韩他肾又有点不舒服,我听人说这草熬干了泡酒喝对身体好,就去顺手挖了点,”林珍丽抖了抖手里的袋子,又继续说,“我们俩熬了一夜,实在是撑不住了,小山也还没醒,就先在医院给请了个人。”
“哦哦,是该请个看护,你们夫妻俩身体都不好,别在熬坏了。”皮兴国朝袋子里瞄了两眼,赞同地点了点头。
林珍丽手里的花草带着泥,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,叫人回去吃药躺着休息,自然而然地拎着就朝水池走。
水池就在卫生间里,昨夜,韩雪就是在这个地方突发惊厥,出意外才没了,纪宁还担心林珍丽触景生情,跟着女人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。
林珍丽的背影在昨夜韩雪待过的地方顿了顿,拎着袋子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,女人似乎想找个事情分散注意,随意朝里瞟了一眼,下意识问道:“唷,怎么给窗户玻璃换了?”
皮兴国扯着嗓子挤出两声笑:“是、是啊。”
“这不是前几天的花洒坏了,你们一个两个都催着我赶紧修,我连夜找了个师傅请人上门,”皮兴国搓了搓手,眼神朝玻璃的方向瞟了一眼,又迅速收了回来,“太晚了,那师傅估计是打盹,不小心给玻璃撞坏了。”
“反正我想着,昨晚那玩意待过,也确实不吉利,换了就换了。”皮兴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猛一拍手,“这可都是因为你们才换的啊!每家都要摊钱!谁都别想赖账!”
林珍丽一贯习惯在这些小事上扯皮,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忙着给花草去泥,一反常态地没讨价还价,只是扯着喉咙高声回了两句:“知道了,知道了!”
皮兴国收回眼神,闪烁着朝郁州看了两眼,浑身一哆嗦:“你、你们两个……”
郁州扫了一眼。
“就、就不、不用给了……哈、哈哈。”皮兴国讪讪讨好。
纪宁恶狠狠地瞅了一眼肥肠满脑的老男人,不客气地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票子,气呼呼地朝着地板上一撂。
“谁要占你这种人的便宜!该给的我们就给!要你装好人!”
郁州不作声地收回视线,转身从地上的红钞票上跨过,半搂着还气得跳脚,简直像是暴躁小猫崽似的人回了房。
纪宁没吵完,仍不泄愤,回头地余光瞥见那肥胖的身躯挪动着,满脸捡便宜似的挂着笑凑上去捡起了他扔在地上的钱,更是心里堵得慌。
对这种不要脸的人,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被按着坐在床上,手里又被塞了罐冰饮料降温,纪宁气呼呼地灌了一口葡萄果肉,清爽的酸甜口感总算勉强驱散了上头的怒意。
忽然,一丝陡然的清明升了起来。
不对啊,连他们都是从何医生那里才知道韩山做了换肾手术。
那一直待在家里,没有跟去医院的皮兴国,他是怎么知道的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