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警察局出来,江北叫的车刚好到。
秦远左手打了石膏,先坐进车里,江北把一堆片子检查单和药扔座位中间,跟着坐进去。
一路上车里气氛沉闷,上了高架桥,江北先开口道:“有事不说?”
秦远不说话,只偏头看着窗外。
“知不知道那酒驾司机今天但凡把油门当刹车踩,你就完蛋了,命不是拿来给你这么折腾的。”
江北声音不重,却把车厢里的气氛拉低了几个度,前面的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看,对上江北的视线后,竟然会被一个小年轻的眼神压到毛骨悚然地背脊凉了一瞬,没再敢偷看。
“跑外卖?逆行?今天不出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?你知不知道小文今天在家哭成什么样?她说你十二点会回家给她做饭,她饿得不行了才敢给松习打电话,你今天真出了事你让小文怎么办?”
窗外的街景倒退,路上穿黄色马甲的小哥骑电动车从街对面疾驰而过。
对于外卖员来说,新年这段时间跑外卖能比平时多赚一两倍,特殊的时间节点配送费很高,并且一些顾客会发个新年红包。
生活都是先向弱势群体施压,如果不是迫不得以,谁想大过年工作。
大年初三秦远就开始送外卖,他从十四岁开始,生活就只有三件事:养妹,赚钱,读书。
秦远挺无力的,看着窗外,哽了喉咙道:“别管我了北哥。”
*
松习和江北从秦远家出来时将近十一点,松习也不会做饭,他跟小文吃了一天的外卖,又守着小屁孩做了一天作业,累得快直不起腰。
两人站在街边各点了支烟抽,松习看着他哥歪头点烟,刚好旁边一盏路灯,微低下头时锋利的轮廓被光影切割出来,挺蛊的。
松习以前还试着学过江北点烟的姿势和动作,然后发现,有些东西还真是浑然天成的,别人学不来,他哥抽个烟比谁都有味道,活该那么能吸引女人。
“老秦跑外卖你早知道了吧?”江北叼着烟斜睨他一眼。
松习怀疑他哥怕是不知道他那双眼睛盯人有多恐怖,凉薄得眼刀能杀人,松习挺委屈的,叫道:“他妈老秦我也惹不起啊哥,上次他踹我屁股老子疼了三天。”
江北懒得跟他算账,沉闷着抽了会儿烟,开口,“老秦手好前,接小文放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。”
松习都没想到这点,反正他每天也是闲着没事干,点头道:“行。”
“老秦应该挺缺钱的,他爸去世那么几年,也没给他跟小文留多少钱,而且高考后又是一大笔开销,咱两的钱他肯定不要,不然他也不会去跑外卖了。”
“这事我想办法。”
一阵冷风吹来,松习抖了一下,拿出手机叫车,直接定位江北的公寓,一边道:“我今晚去你那睡,不想回去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