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急忙去拿那块名片。
“我快要死了。”
宫纪夹着名片的手悬浮在空中。
兼行真平静地说完这句话,一转目光,却看到了宫纪僵在原地的动作。
他从宫纪无力的手指间取下那枚名片,轻轻念出声:“荒木教授的联系方式?”^
宫纪问:“什么?”
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,被海水包裹着的、窒息的意识还停留在兼行真宣告死亡的那一秒。
兼行真将那张名片珍而重之地存入口袋,又翻着手里的设计图纸,拖出其中一张放在眼前。
“我曾说过,一个月前,我将自己的设计备份全部销毁。”
眼前是那张让宫纪困惑的半成品图纸:工整的线条戛然而止,空白面上写着一句话——我想要这个世界我和一同呼吸,与我一同发受苦。
兼行真继续说:“我有定时体检的需求,一个月前,我拿到了新的体检单,在半成品的设计图纸上写下了这句话。”
宫纪的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。
他侧身,按住自己的心脏:“我这里发生了病变,据说是基因遗传病,那个时候我知道,我快要死了。”
宫纪的声音在教堂里飘飘荡荡地很不真切:“据说?”
“我的身体是一具很难说清楚的东西。”兼行真笑了笑,“我身体里不仅有亲生父母的DNA,还缝合了你父母的基因。”
宫纪看着兼行真那双肖似宫侑的暖棕色眼睛,脑海里闪过一叠一叠的虚化图像——宫治和宫侑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叠化在一起,宫纪与自己母亲的面容叠化在一起。
基因,基因组,果然是这样。
他的下一句话是:“小纪,如果在25岁之前,你的身体还没有发生任何病变,你会被组织带走。”
宫纪迎上他的视线。兼行真看着她的眼睛,说:“你果然不害怕。”
他转过目光,看向慈悲的圣母:“据说我的亲生父母有先天性心脏病,所以他们对我的基因进行编辑,试图祛除遗传疾病。”
“你知道双胞胎实验吗?我们虽然不是双胞胎,体内却有相同的基因组,于是被分离开来,被当作实验材料,研究基因与人格之间的关系。”
慈悲的圣母低着头颅,悬挂在高处,凝望着并排坐于祭坛前的人类。
一个警察,一个杀人犯。
她在听一个垂死之人的故事。
宫纪沉默地低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在月季花茎上,扯下一只加百列的头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