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一切皆已尘埃落定,他也该去,去见上小幺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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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溪书屋内,从前为了给康熙煎药,将药房就设在大殿围房的耳房内,如今,反倒全换成了给小阿哥的用具。
太医院在帝王威压之下,只得保守地开了个药方子,但跪了一地的医者都知道,小阿哥这毒已经用了些日子,喝药,只是给万岁爷喝个安慰罢了。
可他们又能如何,万岁发话,小阿哥若是救不回来,他们这些个人,统统都得陪葬。
谁也不想死,可职责所在,便是君要臣死,不得不死了。
胤禛进了屋,率先看到的便是这跪了一地的太医,此外,还有刚赶到的九爷胤禟,素来温厚的五爷胤祺,以及心中甚是喜爱小幺的十七爷胤礼。
康熙瞧见这几个儿子,冷着眼一一扫视过去。只这一眼,便叫胤禛重新跌入冰窖之中,被冻了个透心凉,仿佛梦回这几年九子夺嫡,汗阿玛心中疑窦愈重,父子信任不再时。
床上的小团子昏迷的时候多,清醒的时辰寥寥无几。
康熙坐在榻边,手上持着宫人一罐一罐熬好送进来的汤药,大多数全都流了出来,只偶尔能灌进一口,被幺子无意识的吞咽下去。
老皇帝绷着脸,放下汤药碗,正欲开口一一审问,榻上的胤祕悠悠转醒开口:“四哥,我的二饼没有了。”
康熙一怔,眼上一阵发酸。别过头去,语气倒是软了下来:“小幺喊你,还不过来?”
胤禛慌忙上前,在汗阿玛威胁的眼神之下,仍旧伸手握住了幺弟冰凉又肉乎乎的小手,笑容里带着一份苦涩和珍视:“四哥在这,你先睡一觉,等你醒来四哥会全部查清楚,不会叫二饼平白无故丢了性命。”
小家伙放心的用了点力气,轻轻回握胤禛的大掌,却好像羽毛瘙痒一般,叫胤禛心头突地一跳。
怎么会只剩下这般力气。
胤祕似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,强撑着挤出一个笑来:“阿玛,要跟四哥,跟哥哥们好好的。”
康熙沉默着无有应答,只是伸出大掌,轻抚幺子的额头。
胤禛瞧见幺弟还要极力争取再开口,,忙接茬:“安心吧,四哥与你这几位哥哥都很好,汗阿玛只是担心你,你快些病好,才能叫我们放心。”
胤祕眨了眨眼。
他不忍心告诉四哥,方才太医们在外头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。
这个冬天格外长,明年春日定是一番好气象,可惜,太医们说,他要看不到了。
不能再陪着汗阿玛,胤小祕第一反应是遗憾和羞愧。看来他要食言了。
只是,他到底觉得十四哥不会是害他的性子。
虽然只是在南海子和永和宫中与十四哥短短打过几次交道,小家伙也看得出,这位哥哥虽是被宠着养大,脾性确是典型的武将性子,断不会这样背后对小孩子下手。
这一刻,他想了许多,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