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, 天候干涩,枯枝萧条。
灿阳斜照,浸没龙楼凤阙。辉光之下, 一束绒花丹霞成绮,受一名宫婢持着、缀往梨木廊柱,为肃穆的禁宫平添喜色。
忙碌过半,眼看尚宫不在, 两位宫婢放下活计,凑到一处叽喳低谈。
年轻的叹道:“纵是诞辰, 陛下也皱着眉头。”
“不稀奇。”年长的回她, “打从殿下害喜, 宫里的天几时晴过?”
年轻的附和一记, 又艳羡道:“殿下当真是有福气呀。”
“陛下废黜六宫、不设妃嫔,与殿下一人同寝同食;为解殿下乡愁,还在宫里栽植枫树,不需杜内监照拂,亲自施养它呢。”
“这也不稀奇。”年长的笑道。
“殿下的脸蛋生得美, 心肠与脸蛋一样美。想想她如何待人接物,自然称得上泼天的荣宠。”
年轻的听罢,害起臊来:“我可没有旁的意思。”
“留在千秋殿侍奉,也是你我的福气。这千秋殿里的差事, 倒是……”
“作什么呢!”有人厉声呵斥。
二人一惊, 不禁抬眸, 望向声音来源, 便见游廊转角处, 有一紫袍青年趋步接近, 面露不悦, 身后还跟着一位持杖的老翁。
“见过杜内监!”
杜松不应,目光一扫,瞥见篮里绒花,不禁拧起眉关。
他道:“多做事,少说闲话。”
两名宫婢垂着身,齐齐应了声,又忙碌去。
杜松见状,也不作停留,与老人摆手示意道:“巴老,请。”
巴元提步跟上,淡淡啧了一声。
听见这一声,杜松默然,心里哭笑不得。
这些年,因着皇后监修医政,太医与民医联络密切。身为内侍监,他常要前往杏楼、传达皇后懿旨,便也摸透了巴元的性子。
——方才那一啧,摆明是嫌他年轻气盛、火气十足。
遂辩白道:“巴老,您可冤枉我了。”
“方才那些绒花,乃是皇后殿下亲手扎的,专要为陛下庆贺生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