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是相同的字句,后声却如嵌长钩,拽得陈家丞胸膛一窒。又正是这一窒,叫他转瞬清明,知晓了问话的含义。
他不忍,默了半晌,才道:“全部,殿下。”
“阿萝娘子……将您从前赠予,全部留在了配殿之内。”
魏玘闻言,勾起唇角。
有笑意漫开他面上,见哂、悲、寂,不见惊讶。
何必惊讶?不必惊讶。
他清楚她刚烈、坚毅,是烫他心肠的一点辛辣、毒他肺脏的一壶鸩酒——既要离开,就会割舍往昔,放下与他的所有牵连。
玉牌也好,匕首也罢。
她连他都不愿见,何况是了无生机的死物?
魏玘的心口涌上一点豁然。
是豁然吗?若是,竟叫他今日方知,豁然并非疏朗,而是腥浓。
“咳!”殷红溅开雪卷。
案前人身影一曳,五指绷撑,手背青筋鼓动,勉强支立。
陈家丞大惊:“殿下!寻良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魏玘打断道。
他气息微弱,字句却冷沉,稍作歇息,已直起背脊,将疲态藏往骨肉。
“今晨有诏,传本王巳时入宫。”
“不可……延误时辰。”
……
辰时过半,阿萝走出后宰门。
青蛇缩她袖间,始终闷声不响,宛如沉睡。
阿萝原以为,告别众人、离开王府时,自己难免会流泪。
可事实是,方才全程,她都眸光平静、神情宁和——许是因为,她昨夜哭得太多,泪水已然枯竭;又或是因为,魏玘没来送她。
不来也好。她本也不能再有念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