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保护?”魏玘口吻悠然。
他似是感到有趣,笑道:“放下往事,认归王室,血浓于水,举家和睦?”
话音刚落,巨响又起——
“咚!”
辛朗身躯飞滚,被魏玘踢开,重重撞上墙壁。
他昏蒙,抬起目光,先见一双劲挺的乌皮长靴,再向上,则是魏玘阴沉的脸。
魏玘环臂,居高临下,冷眼与辛朗对视。
他双唇紧绷,神色冷峭,眸间暗戾滚涌,杂有愤恨、讥讽,与一抹微不可察的怜悯。
“保护。”他道,“你凭什么保护?”
面前之人,分明是未来的巫王,却愚蠢、天真,眼见血亲手段残忍,仍怀抱幻想,以为能两处周全、团圆骨肉,享天伦之乐。
多么熟悉。这与从前的他太过相似。
曾经,他也和辛朗一样,对太子毒手心存侥幸,只当是误会或偶然。
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博弈之中,他逐渐明白,血缘再浓,难敌大权在握、生杀予夺。
毫无疑问,阿萝打破祭司谶言,一旦出世,必将动摇巫王统治。如依辛朗所言,令阿萝认归王室,宛如清水汇入浊流,后果不言自明。
——她会被侵蚀、同化,成为污浊的一部分。
——或会被抹除、消灭,在污浊里消失踪迹。
这条路,魏玘曾经走过。他成为了前者,又心有不甘,在黑暗里苦苦挣扎。
他绝不会让阿萝坠入相同的深渊。
魏玘回身,向门扉走去,黑袍一滚,卷出冰风烈烈。
唯有沉声冷斥,徒留雅间之内。
“痴人说梦。”
……
魏玘回府时,暮色已然四合。
他下马,将缰绳交予川连,只身穿过裕门,有心寻找阿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