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大徒弟又问徒孙们,“药熬好了吗?”
一个徒孙道:“已经快好了。”
不多时,就有另一个徒孙,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起来,“师傅,师公的药好了。”
在徒弟的服侍下喝完了药之后,贾敬就摆了摆手,“你们都出去吧,老道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几个徒弟都有些不放心,但师傅坚持,他们也没奈何,只得退到了门外守着。
“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,我们几个在这守着就行。后院的鸡该喂就喂,还有园子里的菜也该浇水了。对了,别忘了把院子里晾的药材翻一下。”
一群徒孙各个称是散去。
屋里的贾敬躺在床上,目光有些涣散,神色时而纠结、时而痛恨、时而自责,变换不定,看得人心惊。
江停云暗暗叹了一声,慢慢显出了身形,“敬大舅舅,别来无恙?”
贾敬猛然扭头,吃惊地看着他,“云哥儿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由于扭头太猛,大脑供血有片刻中断,他只觉头晕目眩。
江停云抬手给他送了一道清气,他才觉神清气爽,整个人都缓了过来。
见他面色恢复正常,江停云才淡淡道:“我来了好一会儿了,那时候,大舅舅还未曾入梦。”
贾敬蹙眉沉思了片刻,恍然道:“是你送我入梦的?”
江停云点了点头,并没有否认,“舅舅修行多年,早该功德圆满。只是心头一点执念难消,若就此功败垂成,实在可惜至极。”
可他说的这些,贾敬都不想听,他只是执拗地问题:“我那个梦境,是你替我编织的?”
“不。”江停云摇了摇头,“我只是送你入梦而已。至于梦见了什么,又有什么结果,全是你内心所想。”
也就是说,贾敬的梦境,全靠他自己的潜意识主导推演。
那个梦境之所以会有那样的结局,是因为在贾敬心里,端敬太子就是那样一个既有手段,又有仁心的君主。
正因其有手段,才能引得众人追随,也引来亲生父亲的忌惮;
正因他有仁心,才不会主动谋朝篡位,才会用自己一家子的死,来给追随自己的人换来一线生机。
手段和心机,但凡缺了一样,就不是贾敬心主的端敬太子,不值得他倾心追随,且多年之后仍旧心头耿耿了。
贾敬呆住了。
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