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, 探春与黛玉又挑拣着这些年比较顺遂的地方和贾敬说了,一心要哄老人家高兴。
贾敬什么没经历过,如何不知道打天下的凶险?
但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了, 又是孩子的一片孝心, 他就全当什么都不知道,乐呵呵地听着。
“家里其他人呢, 都还好吗?”
其实他最想问的,还是他的儿子和孙子。
黛玉和探春的脸色都僵了一下, 黛玉若无其事地笑道:“蓉儿被大舅舅压着进了学堂,学了几年也出息了, 如今正跟着我打下手呢。”
她的意思是让贾敬放心,贾蓉在她手底下,绝对不会吃亏。
探春也笑道:“敬大伯是不知道,咱们蓉儿虽然学四书五经不成, 但学公输之术, 却是天赋惊人。
可见往日里,咱们一心逼着他读书, 反倒误了他了。”
至于贾珍,两人都绝口不提。
但贾敬也不是个傻子,她们两个不提,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。
“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,我心里清楚。你们两个也别替他遮掩了,那个杀才又干了什么要命的事,说来我听听。”
要说心里半点半点不在意, 那肯定是哄人的。可担忧之余, 他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。
有时候独自思索, 他也会想:会不会是上天要让他们贾家气数尽了, 所以从贾珍这一代往后,一个争气的男儿都没有?
两人对视了一眼,还是探春硬着头皮说:“珍大哥哥他回了老家之后,前几年还好,后来不知怎么的染上了赌瘾。
一开始家里人都没防备,等珍大嫂子发现的时候,家里的钱财已经被他给输光了。
大伯气得狠了,让人把他按在条凳上,亲自打了二十板子。”
说到这里,她忍不住拿眼去瞟贾敬。
却听贾敬冷笑了一声,大声道:“打得好!学什么不好,学人去赌。自古以来,但凡沾上了这个赌字,便有万贯家财,用不了两三年也都败尽了。”
然后又问:“后来呢,他改了没有?”
探春尴尬地笑了笑,“挨打的时候,珍大哥哥信誓旦旦说是要改,可没过多久又固态复萌。
直到有一天,开赌场的带着一群地痞流氓打上门来,说是珍大哥哥把珍大嫂子输给他们了,要把人绑走……”
“什么?”贾敬大怒,一把将手里的青菜摔了出去,“这种畜牲,就该打死!”
原本他还觉得,自己这些年来静诵黄庭,修身养性,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