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少年路德的设想里, 阿诺大法官的胆子应该不大,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,总是心善而又柔软, 见不得人间险恶, 也经不了凄风苦雨。被稍稍渲染的恐怖故事一吓, 说不定会连眼前的走廊都一并怕上。
他已经做好了安慰阿诺的准备,从牵手到拥抱, 也许还能低头吻到他鬓角的碎发,那一定会像阿佩罗汽水的味道,橙香扑鼻,甜到心里。
然后,他会轻声安慰这个小橙子, 别怕,我会保护你。
对于这个年纪的路德来说,他喜欢被阿诺依赖, 全然离不开他的感觉。因为只有不断确定阿诺会一直在他身边,才能令他安心。
可惜,阿诺的反射弧根本进不了害怕那一趴, 他当场就掏出了笔记本,用随身的石墨笔在上面奋笔疾书了起来, 全然不见丝毫的紧张,对恐怖故事和哥特的黑暗气氛是一点尊重也没有。因为……对于阿诺来说, 真正吓人的环境必须还得是中式恐怖, 西方的这什么哥特啊阴尸的,他真的很难代入。
一定要想, 那就只能想到万圣节糖果和霍格沃茨的南瓜汁了。
少年路德:“……”
不等路德加把劲儿再搞出点阴森森的气氛, 阿诺已经很自然地凑了过来, 与路德分享起了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。那真的是一点也不见外,亲近的理所当然,就仿佛两人本就不该存在秘密。
优等生路德很不想这么说,但这样的亲密无间,确实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呢。
不仅如此,他看着阿诺像白天鹅一样的后脖颈不禁还有些出神,曲线优雅,肤如凝脂,银色的碎发微微卷曲,又细又软,让他莫名地就有了一种想要咬上去的冲动,不用力,就是含弄着,想要听他发出的细弱如小猫叫的声音。那一定可怜又可爱。
他注意到了阿诺因他凑近而略显心痒的微缩,以及渐渐泛起红晕的脸颊。他当然是故意的,只恨不能凑得更近,让两人温热的气息就这样交融下去,再分不出彼此。
“看!”阿诺在慌乱中,差点把笔记本拍到路德的脸上。
旖旎情丝终于被打破了。
少年路德几经心思,深吸数次,最终还是如了阿诺的愿。他就着这个姿势,从后面环抱住了阿诺一般,仔细阅读起了本子上的内容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挑逗,又像羽毛尖轻轻地划过肌肤,炙热而战栗。
阿诺的字很漂亮,一看就是代表了出身与教养的花式体,比起少年路德长大后才专门练过的功利,阿诺的多了份随性与洒脱。连不够凌厉的棱角,都变成了圆润的可爱。
大伯的歌剧是八点半准时开场,而他说过的,在妻子和儿子离开后,他一个人又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,才潜入了父亲的房间。也就是说,大伯的行动线是在八点半以后,九点多左右。
而小叔家那晚的仆从,是在十一点后才被遣散回家的,他打着要和丈夫两人享受二人世界的旗号,换言之,小叔回到老宅怒骂老公爵的时间,肯定要在十一点以后。
那么,假设在大伯和小叔之中,真的还有一个人实施了犯罪,那对方行动的时间线肯定要在九点到十一点这个中间。
换言之……
阿诺“唰—唰”地翻到了最早和少年路德的聊天记录,那还是路德替他手写上去的内容,阿诺在其中两条上各自重复画了好几次圈,上面分别写的是,堂姐未婚夫的悼念会在十点就结束了,以及族长夫人的假面舞会,在十点才开场。